第61章 奇怪的香味
照顾了拉藏汗一个晚上，我也有些疲倦了，海日古一直守候在拉藏汗的身边，对我的差使也一一遵循，毫无怨言。
“海日古，你先去睡一会吧。等他醒了，我叫你。”我收拾着刚才为拉藏汗扎过的银针，一边对着海日古说道。
海日古视乎并不打算离开，站在床榻前仔细看了看拉藏汗，道：“主人还在这里，我得陪着主人。”
“你明日还要听候你主人的差遣，总不能今夜累倒了吧？”我抿着嘴唇微笑着对他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会担心起这个莫不相识的人来。
海日古看了看我，觉得我说的话并无道理，表情有些犹豫。我看了看他，带着温和的笑意，道：“你先去休息，只要拉藏汗一醒，我保证立刻过来叫你。”
海日古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朝着包外走去。
包外的寒风还在呼啸，我收拾好诊治的医药工具，将药箱好生放回床脚，便在桌前开始挑起酥油灯来。小狸在我身边蹦跳了一阵，大概也是累了，便跑到我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躺下了。
半夜寒风入侵，我只觉浑身冰冷，将小狸放到拉藏汗睡的床榻上，从包袱里取了件氆氇裹了裹，勉强撑过了寒夜，照顾病人果然不是一件好差事，因为担心拉藏汗随时会醒，也不敢深睡，要到黎明的时候才勉强枕着桌子打了个小盹儿，可是一觉醒来，床榻处早空空如已，只有身上的还带着余温的被子，让我稍微安了心。
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放回原处，看到面前平整的床榻只想躺下，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打败，因为一会儿要给博硕克图济农看诊。
小狸蜷缩在床榻处微眯着双眼，一副慵懒之相，我走过去摸了摸它柔软的红毛，笑着从衣服里拿出一块昨日偷藏的奶酪递给它，这小家伙似乎并不领情，只是微微将鼻子凑了过来闻了闻便不再理会面前的食物。我以为它是还未睡醒，于是轻笑了一下将奶酪放在它的面前，自顾自地梳洗整理，拿着药箱朝着包外走去。
刮了一晚的寒风，原野上凌乱的枯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远远看去，这风暴之后的原野就好像征战过后的战场，尸横百万，哀鸿遍野。冬日的阳光毫无遮挡的在天地间肆意横行，将原本就刺目的原野渲染得更加肃杀。零星的蒙古包，经过一晚的搏斗，彷如凯旋的战士屹然傲立于这苍茫之上，孤独地欣赏着属于这份王者的胜利。微风似乎不忍大地如此孤寂，于是拂动悬挂在天际的风马旗，弄出飒飒的声响为这场战役喝彩。
“在这里看什么呢？”柔和的音线透过这稀薄的空气，缓慢地传入我的耳膜，震动我的神经，忽然记忆的储存卡被打开，转过身，只见面前一男子迎着寒风眼带微笑，面色温润一如璞玉，我倏地愣了半秒。
“在看什么呢？傻丫头！”额琳沁达什笑着从银白色的绸缎之中伸出手来，在我眉心一点，动作甚是亲密，让我感觉到了回家的温暖。只是我在这严寒零下好几度的气温之中生存了太久，久到这样的温度一来，我身上的冰块就消融了化作眼泪簌簌从眼角流出。
额琳沁达什大概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刻伸出手来将我脸上的泪痕抹去，他一抹，我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就如决堤的沧海一般无法止住，只听得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看来，纳木札勒是让你在这受委屈了。瞧瞧，这一张脸弄成什么样了？！”
我看着额琳沁达什犹如家人一般呵护着我，让我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于是什么也不言语，只是任凭眼泪在脸上滑动，然后任凭那只手为我将泪水擦去。
“我昨天本来是想给你打声招呼的，可是去了你的包中，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打扰。现在才来打招呼，虽是晚了些，但总比没到的好，是吧？”额琳沁达什嘴角带笑地说着，半是安慰半是道歉。
我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面前这张不真实的面孔，止住了哭泣，速速退了几步，对着他挤出一抹笑容，道：“对不起，刚才实在太失礼了。”于是又弯腰行礼。
额琳沁达什笑着将我扶起，道：“本来就不是什么主仆，根本就不用行这劳什子的礼。倒显得生分了。”
“虽是如此，这尊卑之分总是要的。”我带着雨后的微笑，有几丝嘲讽地说道。
额琳沁达什‘扑哧’一笑，道：“刚才见到我还哭天抢地的，这回倒又心思和我开玩笑了。”
“刚才是我情不自禁，谁叫你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与他继续贫嘴。
额琳沁达什笑了笑，不再理会我，看见我手中的药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博硕克图济农叔叔的病情一直是你在看诊吧？”
我点了点头，他像是恍然的样子，亦随我点了点头，道：“这会儿是要过去吗？”
我被他这么一点，脸上出现一抹惊慌，道：“只顾着和你说话，我竟把事情给忘了！不行，我得先走了。”匆匆弯腰行了个礼，便告辞离开了，小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到额琳沁达什温和的笑容，对着他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跑去。
来到博硕克图济农的大包，此刻众人忙碌端着热水、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盆盆罐罐在我面前进进出出。博硕克图济农的包中弥漫着一种久散不去的药香味，我站在门口处，正准备跨过横放在蒙古包前的门槛，刚把左脚踏出，倏地止住了，空气中的药香味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昨日开的药方明明是血府逐瘀汤，但是药味却隐约地透出一些不寻常，刺激我的鼻膜。
一只脚已经踏进门口，另一只脚却还在原地，我用这种奇怪地姿势站了许久，闭上眼闻着空气中的药味，嘴里自顾自地念叨着自己闻到的味道属于哪种药材：“当归、生地、桃仁、红花、枳壳、赤芍、柴胡、甘草、桔梗、川穹、牛膝……”我努力想要从混杂的空气之中辨别出，那股刺激性的空气到底是由什么产生的，可是伸长了鼻子，却找不到它到底属于哪种药材，明明很是熟悉的东西，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呢？！
“阿米！”一声叱令在我耳畔响起，我身子颤栗了一下，一下子回过神来，拿着药箱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此刻根特尔已经站在躺在博硕克图济农面前好一会儿了，眼睑处的黑眼圈似乎要将他那双明亮的双眸给吞噬，尽管如此，他紧绷的脸颊依旧透出阵阵寒气。
“少爷。”我朝着根特尔行了礼，等他回应让我起身，只见根特尔一脸的疲倦微微从床榻前退了几步，朝着我道：“快去看诊吧，总觉得今日阿爸的状态不是很好，虽然昨日你开的药方还是有那么一些作用。”
听得他这么说，我稍微愣了一下，忖度着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道语出来，但是就短短的几秒，我便否定了这个冲动。根特尔的冷着脸在包中微微一扫，虽然一般人很难察觉他那目光之中的杀意，但是我却清楚明了地感觉到了，谁叫我的感觉细胞从出生就比别人要灵敏呢？我苦笑了一下，不禁想起阿爸当初夸我学医比别人快的场景来，那夸奖于现在的我而言是多么的讽刺！
缓步走到博硕克图济农面前，我只是机械式地按照程序把脉、检查舌苔、尿液等，忽然脉象的滑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中风的病患若在出现什么意外只怕我有十个脑袋也无法保住他的性命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病症吓坏了，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紧闭着双唇什么也不说的根特尔，见他目光并不在这里，然后立刻转回了脑袋，再又诊断起博硕克图济农的舌苔，明显的热证入侵之兆，只是我的药方并无什么大热之物，这样的病症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呢？！
“可是有什么结论？”根特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背后，让我感到一种如置冰窖的寒冷。我慌忙的摇了摇头，口中的话语根本就没经过脑袋的思考，滑落出来，只有‘没什么’三个字嗡嗡地回响。当看到根特尔点头，眼神并无怀疑之后，我才如是松了口气一般，故作镇定地为博硕克图济农把脉看诊。
我稀里糊涂地看完诊，思绪犹如乱麻一般怎么整理也找不出头绪，刚才博硕克图济农的病症有‘霍乱’之嫌，只是我为何会对根特尔撒谎，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打算干什么？
“阿米！”一声冰冷地叫声，将我吓了一跳，还未看清前面走来的身影，我已经很灵活地弯腰行了礼。
“起来吧，在想些什么呢？莫不是撞邪了？如此魂不守舍到底是为哪般？”拉藏汗带着不满的口气嘀嘀咕咕地在我面前说着。
我看了看他，松了口气，将话题转移，道：“快点把手伸出来。”
拉藏汗看了看我，先是一阵迷茫忽而又是不好意思，安耐住心中的笑意，道：“为什么啊？”
我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心中暗想：明明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还装！于是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抓了过来，摸到他跳动祥和的脉搏，道：“看来已经好了嘛！”然后，弯下腰便准备告辞离开。
“喂，我都还未让你走，要去哪呢？回来！”拉藏汗很是不满地对着我吼道，不知怎么地我的耳朵自动对他洪亮的吼声竖起了屏障，等到那声音传到我的耳际就犹如隔了千里之外的叫喊一般，震慑的威力自然降低了不少。
“对不起，请问少爷有事吗？若是没事，小的可能要先行告辞了。”我心思完全不在对付拉藏汗的上面，一心想着博硕克图济农的病情以及刚才闻到的那股奇怪而熟悉的味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拉藏汗像是很了解我似的，用着一种我所陌生的亲密语气说着，“念在你昨晚尽心照顾我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说着走上前将我的手拉着，便往前走。
我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会这样对我，虽是有些诧异，但到底还是没有多加言语，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不如就这样吧。于是任由他拉着我手，走向馥郁芳香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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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日古，你先去睡一会吧。等他醒了，我叫你。”我收拾着刚才为拉藏汗扎过的银针，一边对着海日古说道。
海日古视乎并不打算离开，站在床榻前仔细看了看拉藏汗，道：“主人还在这里，我得陪着主人。”
“你明日还要听候你主人的差遣，总不能今夜累倒了吧？”我抿着嘴唇微笑着对他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会担心起这个莫不相识的人来。
海日古看了看我，觉得我说的话并无道理，表情有些犹豫。我看了看他，带着温和的笑意，道：“你先去休息，只要拉藏汗一醒，我保证立刻过来叫你。”
海日古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朝着包外走去。
包外的寒风还在呼啸，我收拾好诊治的医药工具，将药箱好生放回床脚，便在桌前开始挑起酥油灯来。小狸在我身边蹦跳了一阵，大概也是累了，便跑到我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躺下了。
半夜寒风入侵，我只觉浑身冰冷，将小狸放到拉藏汗睡的床榻上，从包袱里取了件氆氇裹了裹，勉强撑过了寒夜，照顾病人果然不是一件好差事，因为担心拉藏汗随时会醒，也不敢深睡，要到黎明的时候才勉强枕着桌子打了个小盹儿，可是一觉醒来，床榻处早空空如已，只有身上的还带着余温的被子，让我稍微安了心。
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放回原处，看到面前平整的床榻只想躺下，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打败，因为一会儿要给博硕克图济农看诊。
小狸蜷缩在床榻处微眯着双眼，一副慵懒之相，我走过去摸了摸它柔软的红毛，笑着从衣服里拿出一块昨日偷藏的奶酪递给它，这小家伙似乎并不领情，只是微微将鼻子凑了过来闻了闻便不再理会面前的食物。我以为它是还未睡醒，于是轻笑了一下将奶酪放在它的面前，自顾自地梳洗整理，拿着药箱朝着包外走去。
刮了一晚的寒风，原野上凌乱的枯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远远看去，这风暴之后的原野就好像征战过后的战场，尸横百万，哀鸿遍野。冬日的阳光毫无遮挡的在天地间肆意横行，将原本就刺目的原野渲染得更加肃杀。零星的蒙古包，经过一晚的搏斗，彷如凯旋的战士屹然傲立于这苍茫之上，孤独地欣赏着属于这份王者的胜利。微风似乎不忍大地如此孤寂，于是拂动悬挂在天际的风马旗，弄出飒飒的声响为这场战役喝彩。
“在这里看什么呢？”柔和的音线透过这稀薄的空气，缓慢地传入我的耳膜，震动我的神经，忽然记忆的储存卡被打开，转过身，只见面前一男子迎着寒风眼带微笑，面色温润一如璞玉，我倏地愣了半秒。
“在看什么呢？傻丫头！”额琳沁达什笑着从银白色的绸缎之中伸出手来，在我眉心一点，动作甚是亲密，让我感觉到了回家的温暖。只是我在这严寒零下好几度的气温之中生存了太久，久到这样的温度一来，我身上的冰块就消融了化作眼泪簌簌从眼角流出。
额琳沁达什大概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刻伸出手来将我脸上的泪痕抹去，他一抹，我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就如决堤的沧海一般无法止住，只听得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看来，纳木札勒是让你在这受委屈了。瞧瞧，这一张脸弄成什么样了？！”
我看着额琳沁达什犹如家人一般呵护着我，让我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于是什么也不言语，只是任凭眼泪在脸上滑动，然后任凭那只手为我将泪水擦去。
“我昨天本来是想给你打声招呼的，可是去了你的包中，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打扰。现在才来打招呼，虽是晚了些，但总比没到的好，是吧？”额琳沁达什嘴角带笑地说着，半是安慰半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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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琳沁达什‘扑哧’一笑，道：“刚才见到我还哭天抢地的，这回倒又心思和我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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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琳沁达什笑了笑，不再理会我，看见我手中的药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博硕克图济农叔叔的病情一直是你在看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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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脚已经踏进门口，另一只脚却还在原地，我用这种奇怪地姿势站了许久，闭上眼闻着空气中的药味，嘴里自顾自地念叨着自己闻到的味道属于哪种药材：“当归、生地、桃仁、红花、枳壳、赤芍、柴胡、甘草、桔梗、川穹、牛膝……”我努力想要从混杂的空气之中辨别出，那股刺激性的空气到底是由什么产生的，可是伸长了鼻子，却找不到它到底属于哪种药材，明明很是熟悉的东西，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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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我朝着根特尔行了礼，等他回应让我起身，只见根特尔一脸的疲倦微微从床榻前退了几步，朝着我道：“快去看诊吧，总觉得今日阿爸的状态不是很好，虽然昨日你开的药方还是有那么一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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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什么结论？”根特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背后，让我感到一种如置冰窖的寒冷。我慌忙的摇了摇头，口中的话语根本就没经过脑袋的思考，滑落出来，只有‘没什么’三个字嗡嗡地回响。当看到根特尔点头，眼神并无怀疑之后，我才如是松了口气一般，故作镇定地为博硕克图济农把脉看诊。
我稀里糊涂地看完诊，思绪犹如乱麻一般怎么整理也找不出头绪，刚才博硕克图济农的病症有‘霍乱’之嫌，只是我为何会对根特尔撒谎，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打算干什么？
“阿米！”一声冰冷地叫声，将我吓了一跳，还未看清前面走来的身影，我已经很灵活地弯腰行了礼。
“起来吧，在想些什么呢？莫不是撞邪了？如此魂不守舍到底是为哪般？”拉藏汗带着不满的口气嘀嘀咕咕地在我面前说着。
我看了看他，松了口气，将话题转移，道：“快点把手伸出来。”
拉藏汗看了看我，先是一阵迷茫忽而又是不好意思，安耐住心中的笑意，道：“为什么啊？”
我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心中暗想：明明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还装！于是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抓了过来，摸到他跳动祥和的脉搏，道：“看来已经好了嘛！”然后，弯下腰便准备告辞离开。
“喂，我都还未让你走，要去哪呢？回来！”拉藏汗很是不满地对着我吼道，不知怎么地我的耳朵自动对他洪亮的吼声竖起了屏障，等到那声音传到我的耳际就犹如隔了千里之外的叫喊一般，震慑的威力自然降低了不少。
“对不起，请问少爷有事吗？若是没事，小的可能要先行告辞了。”我心思完全不在对付拉藏汗的上面，一心想着博硕克图济农的病情以及刚才闻到的那股奇怪而熟悉的味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拉藏汗像是很了解我似的，用着一种我所陌生的亲密语气说着，“念在你昨晚尽心照顾我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说着走上前将我的手拉着，便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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